观越剧碧玉簪略谈传统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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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看上海越剧团在深圳保利剧院演越剧《碧玉簪》,名角方亚芬领衔主演。小时候被大人带着一同看戏的经历,但随着学习经历的改变,传统戏剧的影子淡出舞台,也淡出记忆。重新回到剧场,在许多盛装出席的老太太老先生们之间时,看《碧玉簪》的意味是双重的。 《碧玉簪》是越剧的传统经典剧目,剧本创作于1918年,其故事蓝本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宝卷故事,近百年的演唱,如今成为经典剧目了,且京剧等剧种也改编过这个故事,1962年被搬上了电影屏幕。 恰好最近研读了一些古希腊戏剧的文本,在剧院中观赏传统戏剧,其文化反差所造成的感受因此显得尤为强烈。传统戏剧大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碧玉簪》便是典型。尚书李延甫将女儿秀英许配给王玉林,秀英的表兄顾文友垂涎表妹的才貌,与媒婆设计,伪造情书并窃取秀英的碧玉簪以诬其不贞。秀英成婚后受尽王玉林的羞辱,在父亲李延甫的主持盘问下才得以大白。王玉林高中状元,捧回凤冠向秀英赔罪认错,二人最终和好团圆。 这个故事多代艺人的多番演绎,多次的打磨,在情节上堪称滴水不漏,每一个因果的承接都有交待。现场演员的表演,也堪称细致入微,如在上下楼的这个细节上,丫环、秀英、玉林和婆婆,四个人一丝不苟又各具特色。为了增强文戏的舞台效果,在唱段之外,演员在身段上的表演得到了强调和表现。比如在《三盖衣》的经典唱段里,秀英除了内心独白之外,三次为玉林盖衣的动作过程,如何惶恐、如何接近、如何盖衣,来来去去,反反复复,这样一个小事被演得是柔肠百转步步惊心。方亚芬饰演的秀英一个低头一个转身一个叹息,云鬓水袖,面对我们眼前十足的一个大家闺秀,不禁为她惋惜为她叫屈,与她同喜同悲。 一出可能平庸的剧目,可能因为几个场次的精彩而整体提升。看《碧玉簪》,我认为和精华是《归宁》一幕,对母女俩情绪的变化拿捏得非常好,很感人,周边有人在拭泪。这比歌剧《茶花女》第二幕中薇奥莱塔告别不知情的阿弗雷德那一段更紧张、深入和淋漓尽致。经过了《归宁》、《三盖衣》的精彩,《碧玉簪》最后一幕《送凤冠》则几乎显得多余了,但却也不能没有,否则故事没讲完。误解妻子的丈夫考中状元回来,如何得到妻子的原谅?这是个难题。丈夫多方求情,这来回扯,一幕原本不足轻重的剧,演出超过半小时。当然,这可能是许多观众愿意看到的“家务事”的剧,在才子佳人的框架之内,感觉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但从表现上来讲,这个结尾显然是极为拖沓的。 男主角是高中状元了,女主角是诰命夫人了,但是,表兄顾文友因此被斩首,却又体现出传统文化的血腥性一面,荣者极荣,辱者极辱。作为一个女性,我感觉现代人恐怕很难理解一个简单的、随时可能败露的阴谋会引起这样的波澜,很难体会在传统伦理的框架之内女子的不自主、不自由。甚至,从现代女性主义观念来看,《碧玉簪》情节之所以得到推进,夫权的作用不可忽视。这样的传统剧目需要当代性的改编吗?不需要,因为它保留了传统审美的真实性,也保存了文化观念的多样性。

(摘自 《深圳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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