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夜,椒江剧院座无虚席。由浙江小百花越剧团茅威涛、陈辉玲等领衔主演的《陆游与唐琬》在此献演。
“爱国英雄”的儿女情长
《陆游与唐琬》由已故著名剧作家顾锡东先生编剧,以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一波三折地表现了南宋大诗人陆游的坎坷经历和令人潸然泪下的不幸婚姻。20岁就写出“上马杀狂胡、下马草军书”的陆游,让人觉得应是只懂得金戈铁马、满怀爱国热情的悲天悯人式的人物,在他的整个人生当中,那些情呀爱呀的玩意,不应该是其人生主线,这在他的大量的诗词中便可窥见。如果不是这一阙《钗头凤》,怎么晓得这个既能配剑又擅赋诗的“爱国英雄”,居然也写出了如此缠绵悱恻、儿女情长的作品呢。
越剧是最擅演才子佳人和风花雪月的剧种,如果单纯表现陆游,或许更适合通过策马扬鞭的武生行当来演绎,但顾锡东的高明之处在于:以《钗头凤》为核心,截取了陆游与表妹唐琬那段凄凄惨惨戚戚的爱情故事,来贯穿该剧的主线,演绎了一曲缠缠绵绵、悲悲切切的千古绝唱,也就更适宜婉约柔畅的越剧来表现这种具有江南春雨、烟柳画桥的意境了。加之茅威涛、陈辉玲对人物性格刻画的准确把握,凄清而苦楚,悲愤而感怀,“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尽管有虚幻的成分,却让人觉得,历史上的陆游和唐琬就是这般模样!
畅快淋漓的人物演绎
《陆游与唐琬》共分五场:赏新曲、错母爱、绝亲情、题诗壁、尾声。扮演唐琬的陈辉玲是吕派花旦,她的戏路很宽,可以是娇俏伶俐的红娘,可以是贴心解语的紫鹃,还可以是英姿飒爽的穆桂英,妩媚灵巧,柔美玲珑。陈辉玲是茅威涛十分默契的老搭档,演员的默契,更体现在剧中故事情景的交融与默契。比如陆游坐在石桌前,拨弦起乐,唐琬敛容屏气,娓娓唱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她的声音与陆游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配合默契,情境相映,清冷孤寂,淡泊幽然,可见她是懂得陆游心中所想所感的,她在用自己的声音来贴近丈夫的心,感受和传达丈夫的情。稍后,陆游接着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期间,唐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夫君身上,她从舞台中央慢慢走到陆游身边,在曲终时,用手附上了陆游的肩膀。她理解陆游借诗词以言志的情怀,畅快淋漓,这是多么的琴瑟和谐、珠联璧合啊!
第二场“母错爱”,错,只是剧作家的解析或者看官对陆母唐氏的定位。而对于唐氏本人,是不存在错与对的。作为“家长”(剧中的陆父是个“妻管严”),她干涉的不仅是儿子的婚姻,更要主宰儿子的前程。因为在她眼里,这段婚姻影响了儿子前程,但又深怕儿子远离自己,在一次次误会中,儿媳就是眼中钉。这一角色心理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是无可厚非的。全剧的戏剧冲突也因陆母这一鲜明的角色,显得入情入理而迭起。
亦真亦幻的情景交融
数年后,还是暮春的沈园。一身青色的陆游佩剑归来,只是当年的春波桥上双照影变成了书剑飘零独自归。那一边,已为人妻的唐琬与官人赵士程步入沈园,“抚琴赋新诗,终难去旧情。”赵士程是个颇具涵养、宽厚豁达、重情重义的读书人,他对曾经遭受情感挫折的唐琬,表现出诚挚的同情与谅解。陆唐今次沈园偶遇的情景,凄美、伤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舞台两边两束追光将两人牢牢定格,一刹间,时光、目光和灯光,相互交织,恍惚迷茫,不知是梦、是真、是情、是怨、是思、是苦、是怜,欲说还休,欲哭无泪。这不期而遇,无疑在唐琬平淡的心中再次泛起涟漪,积蓄已久的旧日柔情、千般委屈顷刻间奔泻而出。这边厢,陆游几年来浪迹天涯,强抑着对唐琬的思念,此刻,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思也不由喷薄而出。四目相对,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当陆游低头一拳狠狠地捶在沈园的石桌上时,那种爱怜、无助、无奈、悔恨的悲情绝望,皆充盈于这一拳之中。用当今网络语言就是十分“杯具”!万分“纠结”!舞台的整个背景都是陆游书法原迹放大的《钗头凤》,显得情景合一。这时,漫天的梅花飘落,俨然一片花海,似乎将两人的情怨离愁、万千感慨,融在词中,埋在花里,沈园伤情,梦断香消。
该剧的导演、舞美、服装、灯光都让人耳目一新。在视觉上,浙江小百花的各个剧目都有其鲜明的特色。《陆游与唐琬》更显得诗意绵绵。沈园的白墙黑瓦、竹影梅枝,显得那么的诗情画意、清寂典雅。灯光的亦真亦幻、亦虚亦实,以及剧中陆游前后几次的服装变换,也是情景交融。
(摘自 《台州日报》)